姬野吉

[叶黄]黄小少爷话真多

短篇小甜饼，略狗血甜到腻，不甜不要钱。
失踪人口回归

黄小少爷是个话多的主。

这是不多的几日里大家达成的唯一共识。

哪怕只是医生按惯例查个房，满头纱布的黄小少爷也能拉着人家的衣袖噼里啪啦讲上半个钟头。护士换药的时候就更热闹了，没有一个小时休想走出病房门。

装高冷不搭理？行啊，人家一个人讲单口相声五分钟都不带换气的，也不知道肺活量到底有多大。

日子一久，哪怕是那些垂涎黄小少爷美色的护士都受不了了，匆匆走个程序就逃一样往外冲，后面还一群病人等着呢，在加班的威胁面前，美色算什么？吴彦祖都拦不住小姐姐的工作热情。

这一来黄小少爷可就郁闷了，一肚子话不知道对谁说，憋的那叫一个难受，恨不得抓住一个人就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说来也怪，黄小少爷明明车祸后把脑袋撞得跟西瓜瓤子似的，自己爹妈都不认得了，哪来那么多话题和人聊？黄小少爷自个也奇怪，只能嘿嘿一笑，说，“天生的天生的，你们那是不知道，听我妈说我当年一出生就特能哭，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你们怎么懂？”

来人应付几句便也逃一般走了，毕竟是个正常人就很难受得了黄小少爷的一肚子废话。

既然有正常人，也就有不是正常人的。

那个天天夜里来陪床的叶护工就受得了黄小少爷，也不见他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在黄小少爷说累的时候回一句，足够黄小少爷噎个半天缓不过气，病房里也能难得清净会儿。

可黄小少爷是个什么脾气？屡挫屡败屡败屡战，缓过来了就接着叫唤，跟上了发条一样永不停歇。

黄小少爷也说不上自己什么毛病，看那姓叶的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皮肤白得跟没见过太阳一样，眼睫毛还长得像个小姑娘，干什么都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自己欠了他千八百万他才来照顾自己，一个护工的手还那么好看，一看就没有经验，绝对没干过粗活。

黄小少爷看着看着就没忍住想吐口唾沫，一看病房地面刚被拖得干干净净，喉头一动还是给咽了下去。

别说，这叶护工还真的长得人模人样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偏偏来做个护工，黄小少爷恶劣地想，凭这张脸，做个牛郎估计都赚得比做护工多。要不是黄小少爷现在连床起不来，搞不好还真起了包养人的心思。

“叶护工，给我倒杯水。”

黄小少爷躺着没趣，大半夜止疼药药效一过疼得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把隔壁床正在打盹的叶护工叫醒一起折腾。叶护工醒是醒了，却没一点起身的架势，半睁着眼挑了挑眉毛，“右手边床头柜上有水壶，自己倒。”

“我靠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素质？花钱请你来躺着睡觉的？叫名字还是个护工呢倒杯水都得我自己动手。”黄小少爷恨不得把杯子砸到那人头上，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躺床上恨恨地翻白眼，只差把整个眼珠子翻个面。

“哥是想让你自己活动一下，再躺下去成个废人了。”

“行，那你接着睡，不扰您美梦了？”黄少天忍着疼半支起身去拿床头上的水壶，憋着一股气砸得床头柜直响，叶修生怕他把水溅身上，看他把水喝完，杯子被重重扔回柜子上才长出一口气，正迎上黄小少爷挑衅的眼神，“没事，您别慌，塑料的杯子摔不坏，真摔坏了也赔得起。”

“我说你还能不能做个人了……”黄少天差点背过气去，没等他说完叶修已经重新躺回床上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了，“黄小少爷这是不困啊？要不明天向医生反应一下多加片安定？”

黄少天这两天吞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都快吃吐了，想起来就喉头一阵阵酸水往上泛，再不甘愿也老老实实闭了嘴，只是把床单当成对面那个护工的脸掐得皱成一团。

黄小少爷收回一切之前说那个护工好看的话，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人家叶护工就没准备要脸。

天天这么一来二去地磨嘴皮子，黄小少爷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下床也能走两步，头上的伤口也拆了线，眼瞅着就要出院，黄小少爷倒也有些舍不得。

毕竟所有记忆忘了个干净，天天朝夕相处的除了医护人员和前来探望的父母，就只剩下了叶护工。更何况叶护工一副好皮相，颇合弯成螺丝钉的黄小少爷胃口。

逮着空便明里暗里试探叶护工，叶护工却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次次都意味不明地笑笑“对啊，等你好了哥就走，不然还真以为哥伺候你伺候上瘾了？”

黄小少爷又不能直说自己看上了叶护工，叶修要不要不清楚，他可是要脸的，愁得黄小少爷的头一跳一跳地疼。

出院的日子就一天天拖下去，黄小少爷不急，黄爸黄妈可等不住了，眼瞅着要过年，病房里耗了大半年，再拖下去这个年要在医院里过？黄小少爷眼见着拖不下去了，只得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收拾行李，又上楼下楼和熟识的医生护士道别，人一个个见过了，只不知叶修到了哪里去，死活找不见人。

黄爸黄妈看黄小少爷慌慌张张到处找人也急了，一叠声追着问黄小少爷到底要找谁。还能有谁？黄小少爷一跺脚，就那个叶护工，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每天夜里陪床的那个。

黄妈当时一怔，限量版的手包啪一声掉在地上，声音都开始抖“哪个叶护工？我们没请过陪床的护工。”黄少天也愣了“就是叶修，个头和我差不多，皮肤白长得也挺顺眼那个，不是打我住院来一直在陪床吗？”

黄妈捂着嘴硬生生咽下去了一声尖叫，拉着黄爸的手无法控制地握紧，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天天，叶修已经……”

“不可能！”黄小少爷猛的打断了黄妈，急的伸手就比划“挺瘦的，个子和我差不多！穿了件烟灰色的短袖……”他突然抿紧了唇，大冬天的，哪来的神经病会套一件短袖？

是了，为什么他从未在白天看见过叶修，只有晚上一个人也没有时叶修才会推门而入冲他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什么叶修从不动手帮他做任何事，倒杯水都要他自己来，为什么他只见过叶修穿那一件短袖，连一次都没有换过……

“天天！你听妈说！叶修已经走了！他和你一起出的车祸！他是个好孩子，妈后悔当时没同意你和他在一起，要不是他护着。。。”

黄少天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头疼得要裂开一般，仿佛整个脑子都被搅成一团。

车祸，腾起的血雾，尖锐的刹车摩擦声，然后是带着烟草味的怀抱，以及随之而来的疼痛。

黄少天迷迷糊糊睁开眼又阖上，自己仿佛在昏昏沉沉做梦，可不管他在何时睁眼，都会第一时间看到叶修那双眼睛，带着抹不去的笑意，温柔得像一泓春水，足以让他溺毙其中。

“老叶……”黄少天伸手去抚摸床边人的脸，眉眼的轮廓和记忆中没有任何区别，散乱的发型也如出一辙，连日未好好休息带出的黑眼圈和眼底的血丝都如此真实，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他幻想出来的呢？

“少天？醒了？”叶修拉住黄少天的手挨了挨自己的唇，黄少天没忍住扬起了嘴角，有些低哑的烟嗓都这么熟悉，叶修怎么会死？眼前的人又怎么会是幻觉？退一步讲，哪怕是幻觉，他也甘愿沉溺在虚假的梦境里。

“老叶，你说过等我好了你就走的吧？那要是我不想好起来呢？”

“那哥只能一直陪着你了。”

黄小少爷是个话多的主。

疗养院里上上下下所有医生护士统统了解到了这一点，哪怕没有一个人搭理，黄小少爷也会一个人在房间里说个不停。

他时而笑骂，时而温柔地低语，絮絮叨叨，日复一日，仿佛对着最亲密的爱人。面前分明只有空荡荡的病房，却好似有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人，重新活转来，在他蒙了一层湿气的眼里。